顾盼梅看着简鑫蕊强忍泪水的模样,心中也是一软。她放缓了语气:“我理解你的顾虑和心疼。但我们不能因噎废食。让他离开公司,看似是给了他自由和空间,实际上是切断了他与社会核心价值连接的最重要纽带,是让他重新滑落到边缘。如果得不到认可,让他沦落到去工地搬砖的地步,那才是对他能力和潜力的最大浪费,也是对他尊严的另一种践踏。”
她顿了顿,目光坚定地看着简鑫蕊:“作为他的朋友,我不想看到他走到这一步,当然,你作为他的女友,不管将来结果如何,也不希望他落到这个地步,我们需要找到一个方法,既能让他留在云晟,又能给他足够的缓冲和尊重。比如,是否可以建议他暂时休假一段时间,或者调整一下工作内容,减少与你的直接接触?让他感觉这不是一种束缚,而是公司对他能力的认可和需要,是他可以重整旗鼓的阵地,而不是依附于你的象征。”
简鑫蕊陷入了沉思。顾盼梅的话像一道光,刺破了她被悲伤和自责笼罩的迷雾。是啊,放任他离开,看似是尊重,何尝不是一种放弃?一种对他能力和未来可能性的不信任?工作和生活毕竟是两码事。
“你说得对……”简鑫蕊喃喃道,眼中重新凝聚起一丝光芒,“我不能就这么看着他自毁前程。可是,该怎么跟他开这个口?他现在……未必肯听我的。”
“这件事,需要我们,或许还需要萧明月,一起慎重地、有策略地和他谈。”顾盼梅说,“关键是让他感受到,这不是挽留,而是对他价值的肯定和期待。让他明白,云晟需要他戴志生,不仅仅因为他是简鑫蕊的男友。”
两个女人,一个因爱而小心翼翼,近乎怯懦;一个因关切而冷静理智,力求周全。此刻,她们为了同一个男人的未来,暂时搁置了彼此间微妙的情感涟漪,坐在了一起。办公室窗外,南京城的天空依旧有些阴沉,但一场旨在挽救戴志生职业生涯、乃至人生轨迹的无声行动,已然在这番对话中拉开了序幕。她们都知道,这绝非易事,但为了不让那个男人再次坠入无望的漂泊,她们必须一试。
果然不出顾盼梅所料,她和简鑫蕊刚坐下交谈不久,刘晓东和志生走了进来。
顾盼梅正欲继续劝说,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,随即被推开。当看到走进来的人时,顾盼梅和简鑫蕊同时愣住了。
站在门口的,正是戴志生。
他显然也没料到会在这里看到顾盼梅,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,眼中掠过一丝清晰的意外,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,那平静之下,是刻意筑起的疏离高墙。他的目光先是快速扫过顾盼梅,对她微微颔首,算是打过招呼,随即转向简鑫蕊,眼神公事公办,不见波澜。
“简总,”他开口,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任何情绪,“我来拿之前落在这里的几份文件,顺便……想跟您谈谈工作交接的事情。”他用了“您”和“简总”这样的称谓,将在场三人心知肚明的私人关系,瞬间拉回到了冰冷的职场上下级层面。
简鑫蕊在他开口的刹那,心脏像是被细针猛地刺了一下,痛得她几乎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。她看着他站在门口,并不走进来,仿佛与这个曾经属于他们共同天地的空间划清了界限。他穿着熨帖的衬衫,身形依旧挺拔,但眉宇间那份难以掩饰的倦色和刻意保持的距离感,让她感到一阵窒息般的难过。
“志生……”她下意识地唤了一声,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但立刻意识到场合不对,迅速改口,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专业而冷静,“戴总,请进。文件我让秘书帮你找一下。至于工作交接……”她顿了顿,目光若有似无地瞟了一眼旁边的顾盼梅,深吸一口气,“我觉得我们需要从长计议,不必急于一时。”
戴志生这才迈步走进办公室,但依旧站在离沙发几步远的地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