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子,而他的世界里,只剩下提心吊胆的寂静,和对父亲与日俱增、却无法言说的愧疚与思念。这份牵挂,比贫穷和艰苦的环境,更让他痛彻心扉。他拥有的这点有限的“自由”和“舒适”,反而成了衬托他内心荒凉与无助的最残酷背景。
张宏伟尚能谨记警告,像一只受过惊吓的老鼠,蜷缩在巢穴里,连呼吸都小心翼翼。每日清点着对方留下的钱,计算着还能支撑多久,内心的恐惧是压过一切的枷锁。
但时间,是最能磨损意志的东西。
一个月,两个月……风平浪静。除了那个偶尔响起的、用于接收指令的单线手机,没有任何意外发生。昆明的天空依旧湛蓝,小区里的人们依旧过着与他无关的平静生活。最初的惊悸如同退潮的海水,慢慢留下了一片名为“侥幸”的沙滩。
手里的钱还很厚实,足够他挥霍很长一段时间。这物质上的充裕,像是一剂麻醉药,渐渐麻痹了他紧绷的神经。他开始觉得,接应他的人或许小题大做了,警察可能早就放弃了追查,自己躲在这里,安全得很。
那精致囚笼的四壁,不再只是限制,也成了他以为安全的屏障。
于是,内心深处那头被压抑已久的、追求声色犬马的野兽,又开始蠢蠢欲动,试图冲破理智的牢笼。接应人的警告言犹在耳,但日复一日的孤寂和提心吊胆,让他迫切需要一种方式去宣泄、去填补内心的巨大空洞。
他先是试探性地,通过一些隐秘的渠道,订购了大量的高档烟酒。以前需要克制的享受,如今变得肆无忌惮。白天,他拉紧窗帘,在昏暗的客厅里一杯接一杯地灌着烈酒,直到醉意醺然,才能暂时忘却对父亲的担忧和自身处境的恐惧。烟雾缭绕中,他仿佛又能找回几分昔日“张总”的影子。
但这还不够。酒精和尼古丁只能带来短暂的麻木,无法驱散灵魂深处的空虚。他又开始通过更加复杂的网络,联系上了一些“特殊服务”。他不敢让人上门,却会精心伪装后,在深夜前往某些隐秘的公园角落,郊外树林。在和女人的激情中,事后毫不吝啬的钞票交给那些女人的,在那些女人开心的说:“老板真大方,下次还找我的”娇声中,他才能短暂地感觉自己还活着,还是一个有血有肉、能支配欲望的人,而不是一个躲在暗处、连真实性名都不能使用的幽灵。
他挥金如土,用对方留下的“活动经费”来购买这虚假的慰藉和短暂的放纵。每一次冒险外出归来,最初几天还会后怕,但随即便会被更深的空虚和更大胆的念头所取代。他像一个在悬崖边跳舞的人,明知道危险,却贪恋那片刻的眩晕感。
“没事的……这么久了,不都好好的吗?”他常常这样安慰自己,将接应他的人的警告抛诸脑后。他似乎忘了,在重庆时,正是类似的侥幸心理和大意,才让他险些被抓住,不得不像丧家之犬一样逃到这里。
他沉浸在这种用金钱堆砌出的、虚假的自由和安全感里,却不知道,危险的网,或许正在他这日益松懈的放纵中,悄然收紧。他每一次非常规的消费,每一次隐秘的外出,都可能留下细微的痕迹。而对于那些在暗处寻找他,或者想要让他永远闭嘴的人来说,任何一点痕迹,都足够了。
他以为自己在享受偷来的安宁,却不知这安宁,正把他推向更危险的边缘。他旧病复发的放纵,如同在干燥的森林里玩火,终将引火烧身。
到年底了,对家里亲人的思念更加深重,他做梦都想到年迈的爸爸妈妈,和妻子儿女。
寒冬腊月,年关将近。昆明城里也开始弥漫起节日的氛围,小区楼下偶尔传来零星的炮仗声,家家户户窗口透出的灯光似乎都比平日更温暖、更明亮了些。这无处不在的人间烟火气,像一根根细密的针,扎在张宏伟孤寂的心上。
对亲人的思念,在这阖家团圆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