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小霜深知姚梦清的为人,明白此人外表大气温柔,实则内心城府极深,且睚眦必报。想着,若在小姐诞下孩儿之前,府中事务皆由姚梦清接管,那么府中的丫鬟与奴仆必将遭殃。
而自己曾无意得罪过姚梦清,她料想到时自己必将成其重点所针对目标。再者,冬青心直口快、爱憎分明,向来藏不住话,以她这性子,更易得罪那姚梦清,届时也必将会吃苦头。
此外,陆小霜还担忧,长此以往,姚梦清会趁机揽权。届时,不仅小姐在府中地位恐受影响,孩子出生后,没了母亲庇护,地位亦会随之下降。
因此,念及于此,陆小霜不禁眉头紧皱,心中忧虑也如潮水般汹涌而来。然而她亦知,自己如此忧心实乃徒劳。且不说她只是个低等丫鬟,在这深宅大院中人微言轻,毫无话语权。
即便有,以她尚未完全康复之身,也只是有心无力。况且,此事若真是主母沈碧云之意,那么想要改变此事,唯有仰仗齐老爷。可齐老爷一向公务繁忙,在府中露面甚少。即便偶尔回府,以她这卑微丫鬟之身,又哪有轻易见他之机呢?
如此一想,深深的无力感如潮水般在陆小霜心中蔓延。这无力感,恰似一团乱麻,令她无从下手;又似一块巨石,重重地压在她心头,令她喘不过气来。
但陆小霜骨子里有一股坚韧,她深知,自己绝不能坐以待毙。必须竭尽全力去协助小姐,同时,亦是在帮自己在这深宅大院中谋求一份安稳。
故而,陆小霜便心想:待自己身子稍有起色后,定要将此事的严重后果与潜在影响,原原本本地告知小姐,期望小姐能够洞察其中利害,再与大公子从长计议。
而大公子作为齐老爷的长子,又与齐老爷同在朝堂为官,平素与齐老爷相见的机会自然颇多。况且,在齐老爷面前,大公子总归是有些分量的。更何况,大公子对小姐一往情深,想必他定然也不会忍心让自己的孩子一出生便陷入如此纷繁复杂、艰难困苦的境地。
因此念及此处,陆小霜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。这口气,宛如承载着她心中所有的无奈与愁苦,亦带着她此刻唯一能为小姐与自己所做之事的期许。
然而,兴许是身子尚未痊愈,本就孱弱,又或许是夜间的凉气趁着她吐气的当口,悄然钻入了喉间,陆小霜这口气尚未完全吐出,便剧烈地咳嗽起来。那咳嗽声急促而沉重,一声紧似一声,震得她胸口一阵剧痛,犹如五脏六腑都要被咳出来似的。
而原本立于窗边,正平息心境的冬青,听到这剧烈的咳嗽声,猛然转过身,疾步如飞地冲到陆小霜身旁。她满脸懊悔,眼中满是自责,一边轻轻拍着陆小霜的后背,一边焦灼而关切地言道:“哎呀,小霜,你无事吧?都怪我!明知你身子尚未复原,还与你讲这些烦心事。”
言罢,她赶忙提起桌上的茶壶,斟了杯水,战战兢兢地递到陆小霜眼前,“你快快饮些水润润嗓子。”陆小霜接过水杯,将杯口移至唇边,轻抿了一口。
随着温热的水缓缓滑过干涩疼痛的喉咙,那刺痛感稍稍缓解了一些。然而,咳嗽并未轻易止住,她仍持续咳嗽,只是频率稍缓了些。每咳一下,她的身子便跟着微微颤抖,眉头也紧紧皱在一起。
冬青在旁心急如焚,目光紧盯着陆小霜,双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角。见陆小霜饮水后仍咳嗽不止,她赶忙轻轻拍打其背部,动作轻柔而急切,口中还不停念叨:“唉,怎的饮了热水,还咳个不停呢?要不你再饮些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