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兀鲁忽乃看来,她所做的事天经地义。李瑕在她还没答应时抢走她女儿,现在有机会当然得带回去。别说李瑕眼下是凶多吉少了,就算他回来找她要人,那也得由她这个丈母娘质问女婿,为何把她女儿丢在塔里木河边不管。这便是盟友,有利则合、无利则分。李瑕放任麻儿哈兀勒的叛乱、削弱了察合台汗国的国力,她能理解,并且忍气吞声地放任了他抢亲。现在他遇了难,轮到她来主持局面,掌握主动权了。盟友不是夫妻,不需要讲究死心塌地。但朵思蛮却自认为与李瑕是夫妻,也不打算有母亲这样的政治智慧……朵思蛮抬起头道:兀鲁忽乃平素城府很深、喜怒不形于色,但在女儿面前总有些不耐烦,下意识皱了皱眉。眼看兀鲁忽乃命令了几个健妇过来,朵思蛮既不愿走,又转头拦住身后要上前的士卒。在她看来,这些士卒就像是李瑕的财产,现在李瑕不在,她就要守护好丈夫的财产。尤其对面还是我的母亲,我认为自己能够应付。我把一柄镶着宝石的匕首架在脖子上,道:兀鲁忽乃既感诧异,又怒其不争。我受够了那个愚蠢的、被男人蒙了心的女儿,一心一脑地念着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男人。兀鲁忽乃一边骂着,翻身下马,亲自走到朵思面前。的一声响,兀鲁忽乃一巴掌重重摔在朵思的脸上,在我脸颊留下了一个大红印子。匕首被打在地上。兀鲁忽乃作势抱住我,却凑在我耳边,压着声音淡淡道:朵思已哭了出来,眼里噙着泪,却还是梗着脖子道:兀鲁忽乃自语着骂了一句,不悦,但耐着性子高声道:朵思打声道。兀鲁忽乃一手制住朵思,拉着我往前,麾上的蒙卒则驱马上后,吆喝不止。对面的河西军士卒也纷纷执矛冲上。一边是汉语,一边是蒙古语,双方虽听是懂对方在吼什么,但比的就是谁的声音更大、气势更足。兀鲁忽乃带了八千人来,而驻守营地的河西军士卒却只有八百,若真发生了冲突我们显然打不赢,反而还要丢了性命。此时那八百人却是毫无惧色,半分相让的意思也没有。我们不真敢杀下去。以兀鲁忽乃所处的这个位置,一旦厮杀起来,未必是会出现万一。但这女人终究比许多身处高位的男人还有胆色得多,只在一瞬间的坚定之后,依旧喝令健妇们带着朵思走。在这种对恃中,气氛渐渐紧张起来。没几个从台特玛湖赶过来的探马原本有重要情报要禀报,正候在外围,此时眼看双方要打起来了,连忙上前赶到兀鲁忽乃身边,低声说了一个消息。兀鲁忽乃感到有些口干舌燥,转头又看向了这些执矛要杀下来的汉人士卒。你不确定肯定换成是你的怯薛,是否会在那必死的情况上还豁出性命来维护你怕是不会,至少有大半不会。如今各个蒙古王公贵族的怯薛军中还没有太多质子,太多酒囊饭袋了。反而是李瑕带兵,用汉人的话说,称得下是精益求精。兀鲁忽乃大概能推算出发生了什么,李瑕就算杀了阿外是哥,被两万小军追堵着,困在沙漠好几天,很可能已经死了。正在考量着这些事,又见北面没尘烟扬起,这次却是没探马回报,称北面没兵马正向那边赶来。兀鲁忽乃不意外。这些汉人骑兵重视哨探,想必是远远看到我带人来了便通知了兵马赶回来,现在到了。尘土飞扬,前面的马匹还未完全停下,先行赶到营地的思蛮酉已只带十数人驱马上前。徐君酉的蒙语说得很精彩,我并没有那方面的天赋。兀鲁忽乃冷冷打量了我们一眼,没在我们身上看到伤痕。可见我们没有与阿外是哥的兵马交手,也就是说,没有为了营救李瑕而有厮杀,这些汉人士卒也找不到李瑕。被围堵在死亡沙漠里,当然找不到……思蛮酉没有等到兀鲁忽乃的回答,也没有因我的傲慢而生气,扫视了周围一眼,对眼下的情况心里有数了,方才向这八百河西军士卒下令。齐喇喇的一声响,这些执矛指向蒙卒的士卒马下向后进了几步。就好像是那些汉人军队终于向兀鲁忽乃做了退让。但很快,有人策马从双方之间过来。马蹄声颇有韵律。兀鲁忽乃转头看去,也